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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MD短篇【慎点

桌上台灯光线有点暗,多纳泰罗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本子。

 

深色的本子有些卷边了,里面夹着一些彩色便签。

 

他顺手架上眼镜翻了一页,便签颜色和泛黄的纸有些接近,好像融为一体,字迹也不是很显了。

 

但他当然知道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这本子里记满了大大小小的病例,诊断,用药,和观察记录;甫一打开本子,他就能想起过去日子里,兄弟们以及斯普林特老师,有时难免生病着凉,练功时不慎扭伤,诸如此类等等。

 

多纳泰罗拿笔敲着本子,就比如这一页:

 

患者 米开朗基罗,性别男,现年15岁半(以变异后计算)。

 

过往病史有因为玩滑板从下水道滚落造成的左腿小腿骨外伤加皮内组织挫伤;连续吃下三块发霉披萨导致食物中毒;甚至还有一年经常熬夜看漫画造成视力下降,不过第二年他学会了打电动以及被拉斐尔追着打。

 

多纳泰罗翻看早些年记录也有些好笑,他这小弟如同没成长起来的幼兽,一路摸爬滚打跌跌撞撞的,竟然也会有现在,擦药水都不会惨叫的时候。

 

是应该说成长来得太快吗?

 

就在他们的变异日过后不久,麦奇宣布说他再也不想吃下水道蛋糕了,他说那个味道他已经吃了整整一百年那么长时间,并且吃完打嗝还会泛一嘴的冷柜冻烂水果味出来。

 

这形容小弟用得太贴切,多纳泰罗内心当即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麦奇还说,他觉得他自己对乳制品过敏了。

 

对此多纳泰罗保持一百二十分怀疑,他才不信这个订披萨起司要加双份的家伙,每个月底都扮无辜找他续订牛奶的家伙(别问多尼怎么办到的,但他们确实有牛奶可以喝)。

 

但这个家伙确实坚持一周没有碰过任何乳制品,布丁也好冰淇淋也好,他竟然都能忍住一口没碰,还坚称自己是心理上的过敏,是条件反射,甚至假装呕吐被拉斐暴揍了一顿。

 

“啊,找到了。”多纳泰罗手里的笔打顿了下。

 

一条五年前的记录。

 

他隐约记得那时候仍由斯普林特老师负责照管他们的饮食,有一个月老师不知从何得来一整箱罐头黄豆,于是那个月他们每餐都吃罐头黄豆,有时是配午餐肉,有时是罐头拌沙拉,甚至有罐头黄豆鸡蛋披萨;每日连加餐宵夜也如此这般固定菜色,就是那个时候,麦奇声称他对豆子过敏了。

 

多尼还记得自己当时为麦奇做了全套检查,不排除原因是当时自己对变异生命体的免疫系统研究也非常投入。

 

具体症状和检查过程多纳泰罗已经记不清楚了,而诊断结果是麦奇真的会对大豆过敏;以及不知为何全员加入的体检结果表示李奥纳多也有类似症状,虽然他对此不以为意。

 

白纸黑字写得非常清楚,大家都使用了治疗过敏的擦剂和内服维生素,麦奇在大约三个月后彻底痊愈;当然经此一役他们的餐桌上就很少再出现罐头黄豆了,也算可喜可贺。

 

多纳泰罗将这一记录视为全家对年幼孩子的关怀体现,以及无条件的溺爱方式体现;他现在也是这样认为,就像这一次麦奇自称对乳制品过敏,他并不真的相信麦奇会过敏,他只想知道小弟心里又藏了什么鬼主意。

 

看来只有找当事人一问究竟了。

 

++++

 

麦奇的屋门是半开的。但多纳泰罗还是先敲了敲门框。

 

“不要进!谢绝参观!”声音含混,像是蒙在被子里喊的。

 

是食物方面的节制影响了心情吗?多纳泰罗推门走进去,正看到他猜测心情不爽的那家伙从被子里探头出来,还露出一角漫画书。

 

“噢是你,我还以为是李奥!”麦奇卷着被子往床中间挪了点儿,又腾出一只手朝他挥挥:“来坐兄弟。”

 

多纳泰罗的视线从幼弟满床的不知名玩具落下去,然后他选择拿掉凳子上的杂志,落座于此:“其实我是来说,你觉得有必要再做一次体检吗?”

 

“当然!”麦奇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睁圆的眼睛也似乎带有些许控诉意味。

 

“我以为你早就忘了这个,之前明明有做,都会做的!”

 

“是,但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当然是真的!”多纳泰罗话没讲完便遭幼弟一顿抢白,他直接掀了被子冲到兄长面前,在多尼眼下袒露自己脖子后面与龟壳连接的皮肤,上面确实有些可疑的小斑点。

 

多纳泰罗忍不住伸手按在那里——

 

没有鼓起,据观察病患也没有疼痛发痒的反应。多尼甚至不确定长斑点是否属于过敏反应中的一类。

 

“已经淡很多了!”麦奇回过头来看哥哥,适时加了一句,配合他闪光的眼神攻击。

 

“我还是不相信有这种说法……”多纳泰罗说,“我忘了问你哪天开始过敏?”

“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保证!就从变异日那天起!”

 

麦奇比划着屋外的方向,“你忘记那天的蛋糕了吗?”

“但那是下水道蛋糕啊?”

“那是我做的!”麦奇不满地再次打断哥哥:“你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那你今天吃东西了吗?我想等下为你抽血。”多纳泰罗妥协了。

 

“没有!什么都没吃!就等这个呢!除了抽血还有什么?不需要把我绑到实验台上用刀子切一块皮下来吗?!我看你上上周对那个变异怪物这么做过耶!”

 

“不,不需要取样……”麦奇连串的问题和配合态度都让多尼心底警铃大作,他得承认自己有时确实不理解麦奇在想什么,但至少庆幸他一直都如此合作。

 

“我全都准备好了啦~多尼~”

 

麦奇都已经站在了门口,这一点上多尼一直判定他这个小弟其实就是多动症儿童,无关任何病理论证,他总是动得这么快!

 

“只是化验一下血清,很快。”

言下之意是你别着急,但麦奇基本无视,大约多纳泰罗走向实验室的时程够他来回走上七八遍了。

 

事有蹊跷。

 

+++++

 

今天的麦奇确实是有些反常。

 

直到看米开朗基罗好好躺在实验台上,多纳泰罗仍然抱有怀疑:他一再跟麦奇强调其实可以不必躺倒在这里,只需要立正站好,伸手给他扎一滴血就可以回去继续看他的漫画书,但麦奇执意要躺,他反问多尼,不能趁此机会给他做一次全套的检查项目吗?

 

全套的检查项目?

多纳泰罗不知幼弟的检查标准从何而来?除却日常生病受伤的部分,他对这方面并不十分在乎,也许事关他的研究项目会有例外,据实来讲每日必须的训练场一见,立可见证大家都活蹦乱跳。

转念一想,谨慎些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自他们走到地上的世界以来,各式样稀奇的事情也没少见过。

多纳泰罗带上手套,抽了一片医用棉片问麦奇:“那么你要从哪里开始?”

“我想你从这里开始。”麦奇指了指某个地方,是鼻骨以下,下颌骨往上的一个部位。他清楚看到自己兄长的动作停顿了那么一瞬间,大概有三秒。

多纳泰罗将棉片放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这种检查。”他说。

 

“哪种?”麦奇坐了起来,他指着自己手肘下被护带勒住的地方:“你看这里,这下面,好像也长了些斑点出来。”

 

多纳泰罗略感无奈,他除掉手套,也替麦奇除去了护具。

 

上当了,见鬼的乳制品!他想。

“我还是要记录一下。”他干巴巴地说,然后拿了另一个本子出来。ه

 

“哈?我的新本子吗?”

幼弟自然地,不带一分犹豫地勾上他手臂。他宣布说:“我就喜欢你这种严肃样子。”

 

可我不喜欢,多纳泰罗心想,任由他拿走了本子。

 

“我来帮你写!”麦奇又拿走了他的笔,不知何时他走到桌子旁边,而多纳泰罗已经放弃抵抗呆立原地,看幼弟铺开纸笔洋洋洒洒画下了一堆符号。

 

患者多纳泰罗,性别男,现年16岁。

既往病史有强迫症,健忘,厌食,失眠;以及拖欠护工助手麦奇的酬劳若干。现症状是过敏,麦奇下笔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另起了一页写他的诊断。

 

多纳泰罗已不忍再看下去,治疗方法是一整个奶油蛋糕。

 

很好,多纳泰罗听到自己脑内神经崩断的声音了。

 

“你这就是在凭空臆造。”

 

“谁说不是呢?”麦奇写完最后一个句点,随手丢开笔,他说:“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啦,都过去一,礼,拜,那么长的时间!”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怎么治疗我?”多纳泰罗心说:我就知道准没好事。他看米开朗基罗带上了他的手套,抬头冲他笑,脸颊的雀斑带上些柔和的灯光。

 

“我想了一整个礼拜,你猜怎么着?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就把一整个蛋糕塞到你枕头里!”麦奇说:“既然你不肯做就只好由我动手——”

 

“准备好接受我全套的爱心检查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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